「看，这才是成熟老道的做法。艾丽莎，你年纪还小，多和莎伦学一学，对你有好处。」
马格丽特冷漠地说着，好像身处局外，所说的话题并不关乎己身。
无论是马格丽特，还是莎伦，都是同样的一种功利的态度，让柳树人很不高兴。
柳树人于是后退了一步，转身把手搭在了毛球的身体上，说道：「对我而言，救人就是救人，而不是挟恩图报。马格丽特，如果你一定要给我钱，我当然也没有意见，但我希望你能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。」
说完，柳树人就推着毛球，再次向着那片废墟走去。
参与祭祀的十名少女，已经被他全部挖出来了。但可惜的是，除了马格丽特和莎伦，这些人无一幸存。
柳树人试图在废墟里找到其他的少女，但让他奇怪的是，竟然一无所获。
「真是怪了，在牢房里还那么多人，怎么到了这里，就只剩下了这么几位？难道说……人全都跑到那个诡异的有布缦的房间里去了？」
柳树人又想起了不久前他才从里面逃出来的白色房间，还有那不时出现的能把人吸走的强风，只觉得那些人多半凶多吉少。
他十分想帮助那些陷入危难的少女，然而，现在的他却没有这个能力。
柳树人只好不再思考这件事，把复杂的目光投向地上的邪教徒。
这些邪教徒，有一部分七窍流血地倒在地上，显然是被方才战斗时的巨响震死了；还有一部分，却仍然活着，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|吟。
在他们还是敌人时，柳树人能毫不留情地一刀结果他们的性命；而当他们陷入此等脆弱的境地之后，他却无法让自己的心狠下来。
柳树人蹲下来，揭开了一个邪教徒的面具。
这名邪教徒从刚才开始，就一直用带着血丝的双眼瞪着他。柳树人将他的面具摘下，他也只是眨了眨眼睛，目光仍然毫无转移地盯着他的脸。
在那个面具下方，是一布满了疤痕的脸，但却不难看出，脸的主人相当年轻。
柳树人想起了那名被他亲手斩杀的邪教徒。那个敌人才刚刚开始变声，还是一个少年。而眼前的这一位，只比那名少年大上一点。
也不知道，如果他没有把那个少年杀掉，而是让其自然地成长，他是否也会变成眼前之人的模样。
柳树人叹息了一声。
就在这时，倒地在上的邪教徒发出沙哑的声音。
柳树人俯下身，把耳朵贴近了一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。
「救……我……」
沙哑难听的声音，又让柳树人叹了一口气。
他站起身来，拍了拍毛球的身体，说道：「还是帮他一把吧，你说呢，毛球？……但是，身处这样的邪教，他必然也做过了不少恶事。救下他，或许也是那些少女的不公吧？但我毕竟不能做到视而不见。唉，干脆就把这些人堆到一边，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。等到城里的人过来，他们自然会决定这些人的生死的。你说呢，毛球？」
毛球眨着三只水蓝的大眼睛，自然是没听懂他的话。
柳树人扯起嘴角，无奈地苦笑。
然后他便指挥着毛球干起了搬运的工作。
可能是同样的动作做得多了，毛球的动作越发得熟练，不一会的工夫，就把九个人堆成了一堆，还给每一个人正完了骨。
然后柳树人又向下一个邪教徒走去。
就在这时，他忽然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响声。
柳树人微怔，连忙停下脚步，静待了片刻，那声音依然不断地传来。
好奇心趋使下，柳树人向来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，很快，他就看到了一个身上披着几根破烂布条的女人，正在地上爬行。
「你是……天上飞的那个，女神？」
柳树人惊愕地伸手指向那个女人。
地上的女人听见声音，面无表情地抬起头，两只灰色的眸子，向他投来冰冷的目光。
「一个……小女孩？」
女人的声音冰冷，却又像隐藏着莫名的疯狂，让人不由得心是惧意。
「是，是的……」
柳树人说着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退。
「哼。」女人一声冷哼，低下头，继续向前爬去。
但还没爬几下，她忽然又猛地抬起头来，两眼死死地盯着柳树人身后。
「吾神……」女人喃喃道。
「神？」
柳树人顺着她的目光，回过头去，哭笑不得地看见毛球正用三根触手卷起一块石头，并用那个生有利齿的喙，小心翼翼地向石头咬去。
「毛球，那个不能吃……」
柳树人扬声向毛球喊道。
毛球闻声向他看来，石块「当」一声砸在了地上。
再回过头，柳树人看见地上的女人正用那两只灰色的眸子，死死地盯着他。
「小女孩，」女人的声音让人心底生寒，「你竟敢对吾神大喊大叫？」
「我，我没有。」
柳树人不自觉地又向后退了一步。
「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？」
女人一声怒吼，竟单手一拍地面，向着柳树人飞扑过来！
「啊！别过来！」
柳树人仓皇后窜，却躲闪不及，被她一下扑倒在地！
「去死吧，渎神者！」
女人灰色的长发在风中乱舞，两只苍白瘦削的手掌，死死地掐住了柳树人的脖子！
「呃……误，误会……呃呃……」
柳树人两眼翻白，不过片刻，整张脸就胀成了紫红色！
毛球就在此时飘了过来，探出了三只触手握住了柳树人的脑袋。
「吾……神？」
女人愕然抬起头，掐住柳树人的两手，力道一下子变小了少许。
柳树人痛苦地睁开眼睛，咳嗽着，抬手在女人的胸前猛推了一把。
「快……放开我啊！你这个家伙！」
这时，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感有些不对。柳树人立刻回想起来，这个女人的衣服已经完全在之前的战斗中毁坏了，此时身上已经不剩什么可以遮挡的了。
于是，柳树人的脸立刻又涨得通红。
而那女人却像是对柳树人的一推全无所觉，抬着头，呆呆地看着毛球。
而毛球也用那三只水蓝色的眼睛好奇地回望着她。
忽然，那女人放开了掐住柳树人的手，然后两手撑着地面后退了一个身位，恭敬地伏下身去。
「吾神，我不知这是您祭品，请您宽恕我的无知，或者请您降罪。」
已经被毛球柳树人拉到身前的柳树人，茫然地听着这女人的疯话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那女人在地上伏了许久，终于又一次抬起头来。
「吾神宽恕了我。」她说，「我感激吾神的恩泽，必将终此一生，随侍吾神左右。」
「那个……」柳树人挠了挠脸，「我能说两句话吗？」
「小女孩，你不过是吾神的祭品，你又有何资格开口？」
「其实毛球……并不是你想的那样。」柳树人盯着女人的双眼，认真地说道，「它还是我看着从蛋里生出来的呢！」
「渎神之语。」女人的眼中闪过厉色，「吾神怎么可能是卵生的！」
「确实是这样的，我可没有骗你。」
柳树人说完，还自己点了点头。
可那女人的脸色却更加阴沉了。
「看在你是吾神祭品的份上，我才没有对处决。可你若执意如此，就休怪我手下无情。」
「唉。」
柳树人看着这个似乎下半身已经瘫痪的疯女人，无奈地揉了揉额头。
她在天上的时候的那种神圣的感，都去哪了呢？怎么一到了地面上，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！
叹了口气，柳树人瞑目思考了一会，再睁开眼睛，却看到那女人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。
「喂，我说，你就不累吗？」柳树人问，「你好歹眨眨眼睛啊！」
而那女人却没有说话，好像整个人已经化为了雕塑。
「真是要命。」柳树人暗自想道，「看来只能使用下策了。」
于是，柳树人轻轻摇了摇头，缓缓开口道：「女人，其实你弄错了一件事。」
而地上的女人，却依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，让柳树人根本看不出来，他的话是否激起了这女人的好奇心。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。
「其实我并不是祭品，而是神明，所谓神上之神者是也。」
地上的女人哼的一声，发出一声冷笑。
柳树人扯起嘴角笑了笑，说道：「我知道你难以相信。但我有办法证明这一点。因为你的神明，只会听我的指令行事。」
一边说着，柳树人一边在毛球的身体上轻轻拍了拍。于是毛球松开了缠住柳树人脖子的三根触手，把他放了下去。
「看好了。」
柳树人对着地上的女人神秘一笑，转过身，再一次对毛球跳起了尬舞。
「毛球，把那根柱子子举起来，往那边砸！」
随着柳树人一声命令，奇迹发生了，毛球竟然真的卷起了那根柱子！
地上的女人看见这一幕，不由张大了嘴巴，在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！
「哈，哈……」柳树人笑道，「这下你信了吧？」
但在暗中，他也同样捏了一把汗。毕竟这个指令是他之前没有下达过的，他仅有六成的把握可以成功。
但毛球却如他所愿地把柱子卷了起来。
「我可真是个语言天才。」柳树人想道。
就在这时，忽然「咔嚓」一声，毛球卷起的那根柱子没有被他扔出去，反而被他折成了两段！
地上女人看向柳树人的目光，立刻充满了怀疑！
「那，那个，这是意外，意外！」柳树人流着冷汗，拼命挥动双手，「这孩子年纪还小，不太懂事。毛球，快，把那玩意扔掉！」
柳树人又对着球比划了几下，毛球终于「咚」一声把柱子扔到了地上。
「你看，我没骗你吧」
柳树人顿时松了一口气，回身望向上地上的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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